卓然和葉奈當然不會知道他們的指引者已經不打算讓他們繼續執行保護長安的任務了，所以現在他們還在包廂中很緊張的的看著長安生怕他出任何差池。

長安又拿著橫刀重樓揮舞了幾下，聳了聳肩膀說：“你看，並沒有什麽不同，你們不用緊張到非要讓我在這個小包廂裏揮刀的地步，我以前不也能隱約知道到點什麽麽，起碼看見陣圖就不會覺得多麽奇怪。”

“可是他媽……額……不會覺得奇怪和能用出來是完全兩回事。”葉奈很不滿意的用短矛的矛桿把長安垂下的手向上挑正，順便終於發現了自己從剛剛的打鬥開始已經說了不少粗話。“那可是東洲晟煌的武技，能練好的太少了。”

“東洲武技在各洲都很普及，反而西洲的武技根本沒有什麽人用。”長安稍稍活動了一下肩膀，橫刀要比西洲貴族用的刺劍沈不少，而他肩膀上不但被達尼婭戳了個洞，藥效也沒有徹底過去，所以揮刀有些不舒服。

“西洲武技沒落是因為不適合，畢竟現在沒有多少人會穿厚重的鎧甲，也就不需要再拿著錘子斧頭互相砸互相砍。”葉奈搖著頭說道，然後示意更擅長武技一點的卓然講一講這方面的事，但是卓然卓然靠在包廂的門上不知道在想什麽，壓根沒註意葉奈的動作，所以沒得到回應的葉奈只能自己講下去：“現在的武技和種族一樣，早就混血混的很厲害了，就像你很難找到幾個完全純血的東洲人或者西洲人一樣，各個武技流派也多少摻雜了別的東西。但是把常用的那些根據特點歸類一下，大致分為四類：東洲晟煌的古武技，羅國的隱術，撣邦河谷的拳術與杖擊術，以及中洲的格鬥術。”葉奈說到這聽了下來，隨手把短矛一扔，然後猛沖上來抓住長安的手腕一扭一壓，本來就握刀很隨意的長安一吃痛就松了手，重樓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對於中洲格鬥術主要用來徒手制敵，進攻性實在不強，但由於它主要是對人體的關節等重要部位下手，並且對身體素質的要求不是太高，所以就防衛來說絕對是一種高效武技，缺點是它只適合對付人。”葉奈按著長安，一邊說一邊再次檢查他背上的的針孔，確定沒什麽大問題了才松開手並彎腰撿起了重樓。

長安撇著嘴活動著手腕，擡眼又看見葉奈用刀背對著他小幅度活動了幾下，急忙往旁邊走了幾步拉遠了點距離。“我知道河谷武技是什麽，她從晟煌南方的半島上發展出來的，無論是拳術還是杖擊術都要求簡潔有效，在搶占安全位置的同時以連續打擊快速損毀對手的所有進攻手段，你不用真用刀背敲過來，我會忘記你今天說了不少粗話這件事的。”

“行，不錯。”葉奈連連點頭，“看來你希望我抽空表演一下專用於暗殺的羅國隱術。”

“抱歉。”長安縮了縮脖子，想了想又皺著眉頭問了一句：“那晟煌武技呢，似乎不是很好概括，它內部流派快比其他武技加起來還要多了。”

“不是不好概括，是晟煌武技幾乎把其他的全概括了。不管是進攻還是防禦，制敵還是必殺，你都能在其中找到相應的招式，而且絕不是一套兩套。內部流派多只是因為其體系太繁雜，沒有人能學全只能選一部分所造成的。”葉奈用指尖輕輕的摩擦著重樓這把來自東洲的武器，然後將它遞還給長安：“如果你仔細研究一下晟煌武技，不難發現它似乎是被刻意收集整理過的，可以說是包羅萬象。但是這些都沒什麽，真正厲害的事那些整理後又被總結出來的招數。”

“少爺。”一直安靜靠在門邊的卓然突然喊了一聲，然後走到長安面前，擡起右手伸出食指手指指著他的眉心。“試著躲開。”

被人指著眉心時間很不舒服的事情，總有種酸脹的感覺，所以沒等卓然說試著躲開的時候長安就開始仰頭後退，但他很快發現自己不管自己怎麽躲卓然的手指都死死壓著自己的眉心，就像是在自己動之前就已經先到預定好的位置等著了。

“每一個動作都會有相應的起始特征，根據這些起始特征判斷預先判斷對手的下一個動作以更好的做出回應。”卓然解釋到：“這就是水一劍，如同水一樣，無孔不入。”

長安一把抓住卓然的手啦了下來：“還有能預判別人動作的武技？這屬於直覺吧。”

“練多了，練熟了，就知道了。雖然能做到這些的不多。”卓然以一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回答到。

“所以你們可以讓我擁有這種沒幾個人能掌握的能力？”長安挑了挑眉毛，他其實對卓然所說的讓他擁有自保能力這件事很感興趣，即使天賦平平，但也沒人希望自己是弱者。

“不是很難，甚至說你有了相應的基礎。”卓然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那段被封印的記憶裏可不僅僅有水一劍。”

“那些記憶可以直接讓我掌握這種武技？”長安長大了嘴，感嘆怪不得這段記憶那麽招人惦記呢，可以讓人掌握這種幾乎不可能練成的劍術啊。

“當然不能。”葉奈大聲的敲了敲桌子，打斷了長安的胡思亂想。“腿斷了的人記得怎麽走，但他也站不起來啊。你的優勢在於你不再需要學習那些無窮無盡的武技招式，因為有人已經替你學了並且白白的送給了你，你可以直接跳到融會貫通這一步。”

“聽起來像是走了個捷徑。這樣真的沒問題？”長安有點不放心，從小到大所有的武技教練都跟他說習武沒有任何捷徑可走。

“如果能的話，別太介意走個捷徑。”葉奈無所謂的擺擺手，“你知道麽，和運氣、天賦、時機以及外人的幫助比起來，勤奮實在是太渺小了，只是對大多數人來說，勤奮是唯一可以被握在自己手裏的選項而已，而且他們還不一定真的勤奮。”

葉奈這句話讓長安覺得不是很舒服，似乎正切在他的要害上，他確實不是個有天賦的人，而且和維斯特這個老魔法師比起來，懶散的就像個廢物。但還是很沒底氣的嘟囔了一句：“像你們這樣有天賦的人，太少了，多少人努力一輩子都打不到你們的水平。”

“是啊，他們真可憐。”葉奈十分惋惜的嘆了口氣，然後語氣一轉，蹦豆子一樣的說到：“我要是十幾年就只學了個打架還總打不贏的話，我跳河算了。小少爺，雖然很對人都說你是個倒黴蛋，但你想想你沒有幸運過麽？你的家世，你的父母，這種命定的東西可是再努力都沒有用。聽過這句話沒，一個窮人可以經過努力成為國王。但永遠成為不了王子。”

“少爺，你天生有的東西很多的，別人奪都奪不走。”卓然補充到：“那段記憶力不只是有武技，還有非常豐富的靈術甚至古代魔法的知識，不論你願意繼續做一個武師，還是成為一個靈術師，你都已經超越別人太多了。只要你學會並善於去用他們。”

“知識的作用可以掩蓋天賦麽？”一直靜靜坐在一邊鉆研太刀赤水斷江上紋路的維斯特突然開口問道。作為一個有能力將魔法修煉到不低層次的人他不喜歡別人否認他的天賦，也不希望有人輕視他的努力。但同時他也清楚自己的天賦和努力也就能幫他走到這個地步了。雖然他已經是個老頭，但他不希望止步於此，既然那個勢力願意將一個天賦平平的貴族小少爺變成一個強者，那說不定自己也有再進一步的機會。

“對於一個未經磨難與學習的就擁有大量戰鬥知識的小孩，你能放任他變強麽？”葉奈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了這樣一個稀奇古怪的問題。

“這樣啊，這孩子的天賦本來就不差啊，只不過你們限制了他的能力。”長安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句話什麽意思，但是老魔法師卻瞬間懂了。果然能被那個勢力看重並保護的孩子還是有足夠的優勢的，其實真不能說是倒黴蛋，他更像被命運偏愛的寵兒。

“這麽說我現在其實還挺厲害的？”長安指著自己的鼻子說到。

“挺差的。”葉奈毫不客氣的說到。“再好的天賦十幾年限制下來也該廢了。”

“維斯特，我們對強者的定義和你們不一樣。”卓然對著老魔法師說到，如果不是維斯特對他還是有點恐懼心理的話說不定還能聽出點安慰來。“我們並不是太看重個人的戰鬥能力，那種超凡脫俗的天才在我們眼裏並不是太有用，一個訓練有素配合熟練的團隊或者說軍隊才是真正強大的。”

你能別仗著自己一身本事說這話麽？不過像你們這麽一群天才組成的軍隊確實強的沒邊。長安在心裏嘟囔著，還沖著卓然翻了個白眼。

卓然仿佛聽見了長安的心底話，就繼續說到：“那名侍應生和多爾夫誰更強大一些？”

長安覺得多爾夫這名字聽起來很耳熟，努力思考了一翻才想起這人在他的生日那天出現過兩次，那個能隨時把人拉進冰窟的惡魔。“多爾夫吧，我在他面前幾乎連反抗的念頭都沒有。”

“侍應生屬於宮廷中的秘密殺手，雖然很強但是依然沒有邁過那條門檻，多爾夫是東斯拉夫軍隊中出名的強者，天賦卓然，自己又夠努力，年紀輕輕擁有自己的領域成為聖級。”維斯特相信這些對那個勢力完全算不上保密的玩意，所以就很直白的說了。

“但是對上多爾夫我完全壓制了他，當然，有偷襲的成分在，可是對上侍應生，我和葉奈兩個人都算不上輕松。他雖然沒有那個所謂的領域，但是在氣的運用上卻完全的超過了多爾夫，沒有一個極近的距離，我們完全做不出有效的反擊。”卓然這樣說到。與此同時，葉奈哼了一聲，她也對自己剛剛的狼狽表現很不滿意，而且殺掉侍應生的也不是他們兩個。

“他摸清了我們的弱勢在哪。領域算什麽，簡直是個可笑的東西。”葉奈撇著嘴把各洲所有的武師和靈術師都不斷追求的一項能力嘲笑了一下。

長安覺得自己又糊塗了，這麽說來又說去到底什麽才算強呢，於是走到車窗邊出神的看著已經完全暗下來的天空，問道：“那麽你們要讓我擁有什麽樣的自保能力呢，讓我成為哪一種強者。”

“這個問題已經說過了，少爺，您需要自己選擇。我們在子夜之前就會到達風車城，明天可以找機會讓您體驗一下靈術師的感覺，這或許對您的選擇有幫助。”卓然也看了下天色，大概推算了下時間。

“行，那我再問個問題，和靈術武技都沒什麽關系。”長安能看出這是卓然要結束這些能刺激記憶的話題，所以決定問個他很好奇的事情。“今天和侍應生打鬥的時候，你們兩個雖然說沒占優勢，但似乎一直很看不起他的樣子，有什麽後手？”

這個問題倒是一下把長安和葉奈都問住了，都不知道長安為什麽要問這個，葉奈思考了半天才試著回答到：“沒後手，也沒看不起他，他很厲害。而我們幾乎沒有任何在車頂戰鬥的準備。”

“長安少爺，我剛剛找車上的那些人了解了下車頂的事情。您需要知道，冷靜也是戰鬥所不能缺少的，即使侍應生缺少一開始便占據了極大的優勢所以有些得意洋洋，但如果卓然先生和葉奈小姐失去冷靜的話會置身於更危險的境地，不理會對方的挑釁也是應該的。”維斯特以為卓然和葉奈不好回答這個問題，就替他們說了個模糊的答案。

“不，我沒冷靜，我都罵人了，畢竟我們差不多失去了最大的依仗。”葉奈有些不情願的承認到，“如果你是問我們為什麽沒有接他的話，唔……只是想不出來該怎麽回話而已。”

卓然和葉奈的有點尷尬的表情讓長安不得不相信這聽起來像胡扯的理由。他覺得如果侍應生泉下有知，絕對會被氣的罵娘。不過長安又轉而想了另一件事：他們的依仗是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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